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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志瑾(国际商会仲裁与替代性争议解决北亚地区主任、国际商会上海代表处首席代表)—— 第十一届社科仲裁圆桌会议发言节选
编者按
2021年9月17日,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与海南国际仲裁院共同主办第十一届社科仲裁圆桌会议暨“优化海南自由贸易港国际商事仲裁制度,建设海南成为面向东南亚辐射太平洋服务自贸港的国际仲裁中心”研讨会,最高法院、司法部,有关仲裁机构、科研机构、高校、央企、律所等单位领导、专家发表真知灼见,为海南加快形成国际仲裁中心提供了智力支持和理论支撑。
今天分享的是国际商会仲裁与替代性争议解决北亚地区主任、国际商会上海代表处首席代表黄志瑾发言节选。
很高兴今天能来参加这个会议,简单介绍下,我自7月1日起正式加入国际商会,在此之前在高校工作,主要研究WTO和CPTTP。先介绍一下我所在的机构——国际商会仲裁与替代性争议解决北亚办公室(国际商会上海代表处),这个办公室负责的主要的业务之一是ICC的争议解决,是ICC这样一个国际组织中最为重要的板块之一。ICC负责争议解决的有两个机构,一个是国际商会仲裁院(ICC Court),成立于1923年;另一个是国际商会替代性争议解决中心(ICC ADR Center),成立于1976年。
国际商会仲裁院在全球六个城市和五大洲,都设立了案件管理办公室,分别位于巴黎、香港、纽约、圣保罗,新加坡和阿布扎比,案件管理部门的同事来自于全球35个国家,会说十几门语言,具有相当国际化的视野和服务模式。除了案件管理之外,在市场与运营方面,ICC在全球七个地区设立有市场团队,我所在的北亚办公室负责中国内地、中国香港、中国澳门、中国台湾地区、日本、韩国、孟加拉、老挝、越南、柬埔寨、菲律宾、巴基斯坦、朝鲜、蒙古、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等19个国家和地区。在亚洲,还有南亚办公室,除此之外还在欧洲、北美、南美、中东北非、非洲设立有市场团队。ICC的全球化程度,不管是在案件管理、还是市场运营等方面逐步遍布了全球几乎所有主要的法域。当然,市场运营只是每个办公室的部分工作,除此之外,还涉及政府关系、公共关系等工作。
“海南国际仲裁院推进构建国际仲裁中心的建设与路径”这一主题凸显匠心。我试图从ICC,这样一个近百年历史的机构的视角来回答这个问题。对这一问题的解读将从四个方面来展开。
01 仲裁是一种法律服务
首先,如何看待仲裁的法律性质。关于仲裁服务,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形成了共识,即仲裁是一个法律服务,从而归属于服务贸易,那么它就必然有不同于货物贸易的发展规律。相应地,政府的管理模式,以及政府的扶持政策也将应随之不同。根据WTO的分类,服务贸易主要有四种模式:自然人流动、商业存在、境外消费和跨境支付。仲裁比较特别,在仲裁服务中,主要的服务提供商有两个,一个是仲裁机构,提供仲裁管理服务;另一个就是仲裁员,提供仲裁服务,是最核心的服务内容。一旦分清楚有两个服务提供商之后,就会发现我们现在所谈的市场开放只是针对仲裁机构的市场开放,因为仲裁员个人是可以自然流动到中国境内进行仲裁的一系列活动,包括庭审、评议、裁决等。而在中国内地做出的裁决也经广州中院的布莱特伍德案确定了裁决的“中国国籍”,从而明确了执行的问题。所以,现在我们讨论市场开放只是讨论对机构的开放。
讲到机构的开放,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自2013年设立开始,已经吸引了几家境外仲裁机构代表处的落地,并正在进一步推动境外仲裁机构业务机构的落地。但通过刚才的讨论就会发现,在一个地区是否有业务机构(案件管理部门),对一家仲裁机构来说,并不是最核心的需求。机构可以通过自己的仲裁员进入到这个地区的市场来提供它的仲裁服务。如果它的品牌输出足够强大,就能够把用户吸引到境外进行仲裁服务。所以,在服务贸易(投资),尤其是仲裁服务贸易中,传统的政府管理模式,比如服务贸易的准入前国民待遇、负面清单等“壁垒”,其实是没有办法完全阻隔外国仲裁机构所提供的服务进入本国市场的,这是由仲裁的法律性质所决定的。
02 仲裁作为一种国际公共产品
第二,如何看待仲裁的功能。仲裁是一个公共产品,国际仲裁是一个国际公共产品。如果大家能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那么自然是需要众人拾柴火焰高,肯定要有很多人和很多机构来为这个国际公共产品注入资源,投入人力物力,相关治理经验等,才能确保这个国际公共产品更有公信力,更加持久和更有生命力。
03 国际仲裁中心对仲裁产业链的价值
第三,如何看待国际仲裁中心的功能。首先,国际仲裁中心的形成势必会带来整个产业链的提升,争议解决服务这一条产业链上的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包括仲裁员、仲裁机构的工作人员、处理仲裁争议的律师、翻译,以及远端的人工智能、酒店服务业,会展服务业,甚至于交通运输业等等,都是属于仲裁所能够影响和辐射到的产业链上的行业。国际仲裁中心的形成将会有效地、系统地提升整个地区的行业水平。其次,除去提升营商环境等价值外,更为重要的是,对于所在地区,国际仲裁中心的建成意味着制度构建的功能高地,它的效果并不仅仅限于服务业的提升,还会为本地区带来更大的号召力和更强的影响力,从而进一步有助于国家在相关领域具有更多的话语权,这个话语权同样也会反哺到企业以及律师行业。
04 国际仲裁中心建设需发挥本地优势
第四,如何脱颖而出,成为国际仲裁中心。讲到国际仲裁中心的建设,肯定要做一个横向比较,从而找到本机构和本地区的优势。海南有天然优势,包括国家的政策支持、立法权的突破等等。另外,最为重要的是——自信和底气。中国提供的仲裁服务和以法律服务为主的市场是不一样的,中国内地的法律服务依托背后大量的企业和经济主体。所以,这就决定了中国仲裁有自己的发展优势,从而也会找到自己的发展道路。有了底气之后就是互信。只有当各家仲裁机构都相信大家是为了国际仲裁这个国际公共产品的发展而投入而贡献,当地方政府相信省外、境外仲裁机构能够使这个地区的仲裁机构服务变得更好;同时,省外、境外的仲裁机构对这个地区的政府服务有信心,并愿意投入真正的资源和信任,只有这种相互信任建立起来之后,这个国际仲裁中心才能真正建成。具体讲到海南,我个人觉得需要有一个明确的定位和鲜明的“人设”,能够有助于海国仲更快地成为国际仲裁中心中重要的主体并且更具有吸引力。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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